灵玑 不如离去(上)
私设
假如宣玑心灰意冷
看陛下的火葬场
加粗部分引用原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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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oc警告
山盟海誓禁术里千丝万缕的“丝线”都是从宣玑心头抽出来的, 他能感觉到那些缠在盛灵渊的百骸中的细线正被连根拔起,连同下面的“地基”——不是吓唬他。
盛灵渊从来不虚张声势地吓唬人。
宣玑悚然变色,声音走了调:“住手!”
他伸手凭空一抓,十指中, 隐形的丝线暴露出来,将手指勒得充血,他徒劳地想用这东西捆住盛灵渊,可是“丝线”本来就是缝在朱雀血脉上的,随着那条血脉被主人排斥,宣玑攥得再紧,也只是在湍急的水流里揪住一根浮木,无济于事。
他不知道那有多疼,只看见盛灵渊膝盖一软,扶着墙单膝跪在了地上,表情却并不痛苦——他跳赤渊、撕阴沉祭受雷刑时,表情也不痛苦。
这疯子还原原本本地把方才宣玑怼他的话还了回去:“你……你有本事,就往……往我天魔身上……再缝一次。”
“盛灵渊你是个什么王八蛋?!”宣玑一把攥住他的胸口,“你……”
盛灵渊吸进去的气只能到喉咙,不往下走,没有气息托着,发声会很困难,于是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,却一个字是一个字。
他说:“你第一天认识我?”
什么“你不来解,我哪也不去”,宣玑以前觉得别人都傻,被盛灵渊一张嘴哄得晕头转向,这时才发现自己五十步笑百步,也没清楚到哪去。
没有了朱雀血,盛灵渊会再变成那个七情断绝、声色皆非的聋子、瞎子。他明明前几天还称赞过人间滋味,品得又认真又感激,让旁观者产生了某种他心满意足、很珍惜当下的错觉。
结果还不是说舍就舍,连看都不多看一眼。
“别这样,你……你别这样,住手!”
盛灵渊冷笑。
宣玑慌忙扯开那些缠绕的火焰色细线,可是“线头”太多,他当年设计这个禁术是自己瞎琢磨,没想到实际应用,那时只是发狠地幻想,要像蜘蛛一样缠死对方,不料还有要解开的一天。
于是“剪不断、理还乱”,越急越找不着头绪。
宣玑终于崩溃了:“我求你……灵渊,别这样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盛灵渊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进了领口,他倏地一愣,艰难地抬起手,摸到了一点湿意。
他冰冷又讥诮的微笑被茫然冲散了,迟疑着扳起宣玑的脸,又像被烫了一下,缩回了手。
宣玑……哭了。
不是眼眶发红,能靠瞪眼瞪回去的一点泪意。也不像小时候那样,在他识海里嚎得震耳欲聋。
那眼泪压抑而悄无声息,肩头绷得好似铁铸,只有手不停地抖。
盛灵渊呆住了。
从他知道山盟海誓是单方面的那一刻开始,心里的火就越压越旺,脑子里那堆“嗡嗡”的杂音就没停过,还没地方发泄——他既不会破口大骂,也不会摔锅砸碗。
他一直处于爆炸边缘。可是这一瞬间,他的怒火就被那惊心动魄的眼泪浇灭了,理智缓缓回笼,他有点无措起来。
一个陌生的念头“无中生有”,盛灵渊想:“我伤了他的心么?”
禁术中火焰色的细线摊得到处都是,快把他俩埋在一起了,盛灵渊抬了抬手,似乎要摸一摸宣玑的肩背,却又没敢往上放,正犹豫时,他身上忽地一松,某种隐形的束缚离开了。
满身满地的细线化作火光,钻回到宣玑身上。
禁术被主人破开了。
宣玑蓦地别过脸要走,盛灵渊出于本能,悬着的手飞快地飞快地落下,一把按住他。
“解开了,”宣玑为了让自己声音稳一点,压得很低,“臣失礼,能告退了吗?”
盛灵渊张了张嘴。
宣玑一侧身甩开他的手,往后退了半步:“陛下说‘不伦不义不知趣,太难看’,还真是难看,让您给说着了。”
宣玑那颗燃了三千年的心终于熄了火,像是被沉重的情感压破了,那心中一股为了盛灵渊而沸腾的鲜血止不住地流出,终是冷凝在了荒芜之地,鲜红化为了暗沉的黑红。
宣玑背对着落地窗,窗外的晨光照亮了这阴沉的小别墅,点缀在那面无表情垂泪的美人身上,使那眼角的泪痣更显鲜红如血,盛灵渊不知是被那晨光恍了眼,还是那点泪痣乱了他的心神,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。
宣玑合上了眼,全然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,竟显出几分端庄慈悲,那泪仿佛不是为了盛灵渊而流,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流,让人无端觉得下一刻这人就要舍身成神,离了这人世。
“人皇陛下说的对,是臣不配,是臣一厢情愿,是臣顽劣,如今臣懂了,能否容臣告退了。”宣玑睁了眼,木然地一字一句吐出话,一双凤眼微垂,是盛灵渊从未见过的谦卑。
“……”不知为何盛灵渊说不出话来,仿佛是被那五个“臣”字堵住了嘴,平时舌灿生莲,此时默然不语,只是看着那泪痕,伸手想要拂去那灼人的泪水。
宣玑偏了偏头,躲过了盛灵渊的手,胡乱地用袖子抹了几把脸,动作如同提线木偶,不知轻重地揉红了脸颊,成了人面桃花相映红,只是那僵硬的笑脸,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。
宣玑乖顺地看向盛灵渊,只是那空洞的眼眸,当真叫人心疼,倏忽,宣玑笑了,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其属于朱雀的明艳与生机共存,那复杂到让盛灵渊无法分辨的情绪一点一点填满了眼眸,宣玑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:“陛下,臣现在知道何为人臣了,一定会尽到身为人臣的本分。”
“宣玑,我……”盛灵渊突然心慌了,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离开了,他扣住了宣玑的手腕,带着不自觉的不安看向宣玑,急急地想开口解释什么,或者说是想挽留什么,却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宣玑好笑地发现,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换了身份,只是,他觉得够了,他害怕盛灵渊开口要说的话,不管是甜言蜜语或是冷言冷语,都只会让他不知所措,招架不住,他的心已经不能再乱了,那样太疼了,他受不住。
“陛下,自重,臣不是您的后宫佳丽,”宣玑坚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,不去看盛灵渊的脸,苦涩地笑了,漫不经心,或者说是转移注意力地胡思乱想到,自己甚至还不如盛灵渊后宫中那莫须有的妃子,好歹有个名分,自己什么都没有,还眼巴巴地倒贴上去,等了他三千年,这不就是贱吗?
盛灵渊愣愣地看着宣玑离去的背影,看着他关上了门,才有些含混地吐出“我怕”二字,只是该听见这些的那人不想再听了,这个认知让盛灵渊心疼得厉害,他定了定神,无奈地想,这不就是自己要的结果吗,到头来自己决不能后悔了。
宣玑离开了小别墅,是逃避,也是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,不让那个人再乱了自己。
宣玑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,是人间百态,有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,他突然想到了之前他问了“陛下,喜欢这人间吗?”时盛灵渊的模样,笑了:“这人间我待了三千年了,已经够了……”
宣玑想了想,好嘛,不就是比谁更疯,盛灵渊他一直想着撇清关系,那就如他所愿,但是赤渊的火,无论如何都应当是由自己这个朱雀来灭,管他盛灵渊怎么想,他就是心甘情愿把命给出去,他就是不愿他离开这人间——盛灵渊定了人世太平,谁都不许拦了他亲眼看见、感受这世间百态,至于他自己,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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